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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树英:那房那树那井

 

(一)

80年代初尚处于计划经济时代,父母找亲戚朋友借钱又找人批了条子才买到贵如金银的木材,又是亲戚朋友管饭不要工钱帮忙挖坯子,盖起了三间正房。窗户是一个木匠亲戚给做的,榫卯结构,妈妈再用彩色纸贴在窗棂上,再贴上白色窗纸,然后再在窗纸上贴上姐姐用彩色油光纸剪的窗花,再亮堂不过了。炕围子(就是北方围着炕以上墙面中间部分)是一个画匠亲戚一笔一画画上去的,有花鸟鱼虫有戏曲人物,惟妙惟肖。没事的时候躺在炕上研究炕围子上的画画,乐此不疲,这是对画画的启蒙。

老家的房子是我小学四年级入住的,直到我大学毕业再到我出嫁以及休产假时一家人住的地方。

院子是房子入住后逐渐完善的,有羊圈、西凉房(背西面东的储存粮食、面油以及生活用品的地方)、牛马圈、猪圈鸡舍、柴火(秋收后秸杆以及晒干的羊、牛、马粪)堆放处、车棚、南凉房,其间院墙串联起来,院内鸡鸣犬吠猪哼羊咩,加上孩子们的叫声,大人慈爱地嗔怪声,大美生活交响曲。

老房见证了姐姐出嫁,我上大学(我村第一个大学生),弟弟成家。依稀记得姐姐两孩子和弟弟老大沿着院墙上房胜利的欢笑声。

(二)

那树是种在那房的东边和北边,纯种青心杨树,是那房盖好不久我们姐弟仨挖坑栽下的树苗,现在树龄30几年了,大部分已经成材了,院墙外东边靠南的角上的树木被牛马冬季避风雪而踩踏没有长粗长高,形成低短的灌木丛。

杨树林里有我快乐的时光。北方的春天来的晚,应该是初夏看着树枝渐渐透出新绿,叶片长大,盛夏时节绿树成荫,我们小伙伴们在其间爬树掏喜鹊窝,追逐奔跑,笑声震林!时常几个小伙伴围坐在树林里平坦又无杂草的地上,抓石子,解花绳,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地洒落在地面上及身上脸上。或风吹或雨打树叶特有的沙沙声是最美妙的催眠曲,雨天不能干农活,伴着雨声及雨打树叶的沙沙声可以美美地睡一个上午。秋季经霜后树叶逐渐变为醉人金黄色,树枝每年修剪,扎捆晒干收藏,待到冬日白雪皑皑时将一捆捆带着干叶的树枝扔到羊圈里,羊儿吃掉能咬的,剩下的粗树枝就是烧火做饭最佳燃料。到了冬天,树桠光秃秃的,凛冽的寒风吹过树梢,会发出尖如哨声的呼啸声。

(三)

那井位于那房院墙外,紧挨看那树的南端。打井也是亲戚朋友帮忙,挖出地下水,用石头砌上内壁,刚开始还安装了压水井,后总因地下水系不够丰富而没用几年,往后就直接用帆布水斗拎水了。春天,风沙干旱,地下水枯,时常打上来的水混浊不堪,自行沉淀后再倒入水瓮以饮用;夏天雨系丰富时,那井里清澈的水能冒出井口。那井水打来,过于清凉,晒在院子的铁盆里或铁桶里,不多时有温热感,坐在树荫下淘洗衣服也是很享受的事情。

邻村上下的牛马羊倌也在那井饮水,都是熟人,毫不客气地拎一帆布水斗水上来,边咕噜咕噜喝个够,边和菜园里整理蔬菜的家人拉拉家常。

初秋的午后,一听见:换-西-瓜-喽!我们便急急地去西凉房装上半袋粮食,一般小麦居多,拎起一口气跑到西瓜车旁挑选西瓜,装在随后而来家长的柳条箩筐里,至于可以换多少西瓜已不是我们书中交代了,或者直接抱一个大西瓜奔回家,从那井里打了清冽的井水先泡上,泡了井水的西瓜凉甜可口,怎一个爽字了得!

时有连日的干旱,老妈在离那井不远的地方辛勤种下的芫荽、韭菜、白菜、葫芦、西红柿、小葱等蔬菜耐受不了,汲水浇菜园也是放学后的一大乐事!

天寒地冻时,家畜的饮水就得在那井解决。井边的石槽也就成冰槽了,牛马喝完群羊喝,秩序井然。那井水,沽沽不竭,滋养着我们。

那房那树那井承载了我太多的记忆!

2001年春节后举家离开了那房那树那井,再以后大娘一个人住在那院里,刚刚过去的73日年逾八旬的大娘去世了,至此那院也就没人了。昨天老弟拍个小视频,使我不能自持,流着泪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看,曾经宽敞温馨、窗明几净的那房破败不堪;高大茂盛、枝粗叶密的那树稀稀拉拉;清冽甘甜、源源不绝的那井也几近枯竭!

沧海桑田,人非物也非了。我这离家18年的游子什么时候能再去实地看看那房,抚触那树,喝口那井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