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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建国:山•寺•家

天柱山下的三祖禅寺,依山而建,山门、有天王殿、有大家都熟悉的大雄宝殿……三祖禅寺的建筑算不上华丽,更谈不上雄伟,甚至说比较破旧,有不少建筑就是我们熟悉的现代版砖混结构,和旁边的民宅并无二样……

三祖禅寺的台阶很长,台阶都是用当地的青石铺成,台阶时缓时陡,最陡的地方可能已经达到了五十度。这么长这么陡的台阶对像我这样的年轻人显然没有什么障碍,但对我们民革这一行中几位六七十岁的老同志而言,就是困难甚至是危险了。没有人提醒,更没有人命令,我们的“才女”、“黄大姐”和几位同志已经搀扶着老同志上台阶了,一边一个,一前一后,把老同志紧紧的保护起来,一起向山顶攀登。

“快看,鸡!”前面突然有人叫起来。鸡???寺庙里怎么会有鸡?我一下子好奇起来,寻声望去,在台阶旁边的树林里,几只鸡正闲庭信步,自由自在的觅食。它们冠羽鲜明,步伐有力,神情淡定,对我们这帮陌生人熟视无睹,毫无畏惧。我已经很久没有看过鸡了,确切的说是已经很久没有看过这样生机勃勃,自在满足的鸡了。鸡在我脑子里的印象就是超市冰柜里去了毛、去了脏器、死气沉沉、冰凉刺骨的速冻鸡!

我们大家显然都被这群鸡燃烧起来了,有人已经在想象这样的散养鸡肉味是如何鲜美,营养是如何丰富,赞叹这里的主人的口福是如何好,甚至开始妒忌……我很疑惑,寺庙里养鸡!?僧人是有戒律的,不食荤,更别谈杀生了!再看这几只鸡,长的饱满肥硕,不像是当年的新鸡,而是养了好几年的老鸡……“大家注意,脚下有鸡屎!”我这才发现,台阶上鸡屎点点,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我早已脚染大作,可是不知为什么,我不但没有厌恶之情,反倒是莫名的兴奋起来:寺庙里养鸡!?第一次!还是散养!?是谁养的!?难道是和尚!?和尚为什么养鸡??……

来到了大雄宝殿,我没有兴趣跟随导游听她介绍那些人云亦云的佛教典故,独自一人在大殿的旮头旮旯转悠……大殿一角的佛龛上放了些普通人的照片,有些照片已经斑驳退色,但还能辨别清楚,男女老少都有,上面写了名字,还写了些祭语,显然照片中的人已经是逝者,这个小佛龛是专门为生者祭奠,为逝者超度用的。抬头看见大殿的主梁,上面写着“一九八六年,××乡政府赠”,时间虽久,因为是用墨笔书写,又是梁下,不粘灰尘,字迹还是十分清楚。这时进来一个农民,手里拿了一个热水瓶,放在释迦摩尼像前,双手合十,微微拜了拜,然后把热水瓶交给旁边的一位僧人,两人便很熟的扯起来,零散的听到他们交谈:“嗨,你不要这么费心,我们自己能烧水,你天天送水……”“没事没事,反正我也在山上,大家都靠着……”

出了大雄宝殿,这时候我们的“小团长”不知什么时候手里拿了一叠小册子,正兴致勃勃的分发给我们这些“团员。我接过一份,定睛一看是一本佛教经书和一张佛家谏劝宣传页。我们的“小团长”边发还边打招呼说:“大家不要急,不要急,每人都有,免费的!没有我再去拿!”原来这些小册子是大殿里的,专门为游客免费提供的。我们这个小精灵“团长”不知什么时候发现了,抱了一摞,很快我们每人都分到了一份,有人就大声朗读起来:“一个人最大的敌人是自己,一个人最大的愚昧是自大,一个人最大的财富是健康……”念的人越来越多,声音也越来越大,大家就边念边走,边走边念……

在天柱山下山的路上,我们的队伍一路浩浩荡荡,我走在最后。队伍的前面传来了电视上熟悉的“树上的鸟儿成双对……你来织布我耕田……”的歌声。哈哈,我们当地的导游和“黄大姐”唱起了天柱山地方戏——黄梅戏, “好,再来一个!几个同在下山路上的外团游客喊了起来,鼓起了热烈的掌声。歌声就这样一首一首的接着,我走在最后,前面是我们“才女”母女俩,女儿上小学不久,小小的个子,小小的手紧紧的拉着妈妈,“妈妈,小心,这里路不平!……”原来这个“小不点”照顾比自己高出许多的妈妈,自己走不平的路,把平坦的地方留给妈妈……

 

    我看着她那一跳一跳的小辫子,听着优美的歌声,此时此刻,我已经完全没有了疑惑,一身轻松,内心满满,满是泥土的芳香,满是大家的欢声笑语,在山路上跳跃,在树林里穿梭,随着山间的溪水,揉着山寺的味道,带着家的感觉……